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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,容恪不負她望地又輸了。 (3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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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失了禮數,被靈犀好一陣挖苦。

但冉煙濃沒想這個,換好衣裳一奔出去,便直接沖過了齊鹹的包圍圈直往皇帝舅舅的宴會上趕。

可惜還是遲了一步,已經結束了。

容恪一身玄裳滿是血水,但除了手掌和臉頰,以及被老虎抓傷的前胸,竟猶如被潑了一層水,在漆黑的華服上暈開。而那身名貴的錦衣短打,也被虎爪撕得七零八落。容三公子狼狽地跪在獸籠裏,雙手沿著手臂滾落一縷一縷的鮮血,發絲沾了血汙,他垂著眼眸,兩臂在微微顫抖。

此時,沒人覺得他是打虎英雄。

對於陳留的人來說,他是跳梁小醜。

對於上京的文臣武臣而言,他不過是個被父親遺棄的糟粕,連回看都不帶看一眼的汙穢濁物。

冉煙濃眉頭一揪,心跟著狠狠顫抖,她錯過了容恪的當年,從來不知道亦不曾體會——還有這麽難堪的眾人矚目,這麽死岑的孤立無援。

容允仿佛聽到含翠的老樹底下,有溫柔的女子啜泣的聲音,他得意洋洋地一轉頭,至今樹下一個明媚嬌軟的少女,隱隱含淚,纖腰若素,他不覺看呆了眼睛。

容昊亦是隨著兄長一回頭,兩個眼中都是驚艷之色。

唯獨容恪,沈默地用白沙帶纏了手,離場而去。

冉煙濃回過神,才發覺自己正靠著一棵樹掉眼淚,實在是不像話,好歹是活了二十來年的女人,不是真十二少女,她拍了拍樹幹,不留神撞入兩兄弟色瞇瞇的眼波裏,好歹惡心了一下,虎著臉掉頭就走了。

明蓁追上來問她出了何事,怎麽急匆匆便往這邊跑,冉煙濃不解釋,揉揉眼睛掩飾了一番,笑道,“撞見一樁有趣的事,姑姑,我想出宮了。”

天色還有些早,早早地出宮就能等容恪了,明蓁雖然有點詫異,但好歹沒阻止,在宮門口上了馬車,行駛到長街上,暮色時,人散如潮水,冉煙濃催促車夫停下,明蓁驚訝,“姑娘這又是怎麽了?”

冉煙濃回眸,“姑姑,我想吃冰糖葫蘆。”

明蓁怪異,“怪哉,怎麽這麽大了還要吃那個?我等會讓人去買。”

冉煙濃道,“我在下頭透透氣,要下雨了。”

明蓁便隨著冉煙濃下車,躲到關了門的屋檐底下,催促車夫去買些冰糖葫蘆來。

夜色漸漸降臨,冉煙濃左等右等,等到心都焦急了,怕出了岔子容恪不來了,時間久遠,她記不得時辰,只記得一場雨落下來,沒多久就見著了。

她跺著腳等了一會子,眼看著車夫買糖葫蘆就快回來了,正急著,忽地一陣風刮來,明蓁眼尖,“姑娘,真個下雨了!”

天色已晚,路上已沒什麽行人,雨一下,更是各處奔逃,冉煙濃隔著一重雨簾,小心地等著,直至闃無一人後,少年抱著胳膊踟躕地闖入屋檐下來。

心明如明蓁,也覺著幾分不對勁來,姑娘好像刻意在設計著什麽……

這一上來,就和冉煙濃撞上了,是白日裏那個不知男女有別的冒失姑娘,在容恪的認知裏,她是齊鹹心愛的女人,他微微蹙了眉,冬日刺骨的寒雨,有紮入血脈的冷,將他身上的傷澆得譬如火上淋油般蟄痛,全身濕透了,臉色也浮出一抹病態的白。

幸得馬車裏有鬥篷,明蓁取下來了,以備不時之需的,冉煙濃順手就拿過來,遞給了容恪:“小郎君,披上吧。”

容恪的亂發下,一雙細長的鳳眸,冰藍的眼眸,襯得面容清冷如謫仙。他的眼底有掙紮,有猶豫,但冉煙濃還是再三放緩語氣,“披上,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
他抿了抿唇,伸手接過了。

冉煙濃輕輕一笑,又從懷裏摸出了一條絲帕,落水之後打濕了,後來又風幹了的,揣著懷裏有幾分溫度,她不像從前那麽隨手塞給他了,而是踮起腳,食指拈著繡帕要給他擦臉。

容恪防備心重,後退了小半步,差點撞到柱子,眼眸清冷地盯著她,仿佛怕她有什麽不規矩的舉動。

冉煙濃嘆了一口,笑靨如花,“別躲,我只是給你擦擦雨水,容三公子既能打虎,我難道比老虎可怕?”

容恪一聽,冷然地撇過頭。

她握著繡帕微微一怔,忘了,戳到他痛處了,他還渾身是傷,冉煙濃覺得自己真是沒心沒肺,壓著他的手往前一抵,將容恪抵到了柱子上,也許是從小逆來順受習慣,他只是蹙眉,沒有及時推開,冉煙濃就壓住了他的額頭,溫柔地替他擦臉。

這種事她給他做過無數回,熟稔而親切,容恪擰著眉頭,雖不說話,但眼裏有些異樣。

敏感如他,一定早感受到了她對他沒有敵意。

冉煙濃不放手,像個女流氓似的壓著容恪,看著這個稚嫩的少年郎臉色冷漠地臉紅,竟是格外暢懷,有種一雪前恥的得意。

隔了會,冉煙濃輕輕松開他手,低笑道:“小郎君,我還能見你麽?從今以後,我想天天見你。”

容恪羞惱地將人一推,蹙著眉道:“自重。”

冉煙濃咯咯地笑起來,笑得容恪捏緊了她方才退後時塞到他手裏的繡帕,她興致盎然地盯著他,“繡帕上有我的名字。”

容恪隨手一翻,瞥見兩個小字,“濃濃?”

十六歲的少年,聲音還澀嫩,透著一股清亮,不似後來那般低沈,但莫名讓人心癢癢的。冉煙濃有點恨這個年歲還太小了,要是她十六歲,他二十歲那年,她嫁給他,她就該用老手段對付……不對,那會兒容恪早無師自通了,她鬥不過他的,還是這樣好。

她笑了笑,“對啊,小郎君長得俊,聲音也動人,許了人家沒有?”

容恪被撩得耳紅,卻一臉被賊女侮辱的寧死不屈,只得將冷漠裝在臉上死死不肯卸下來,眼眸掙紮良久,又攥緊了繡帕,一聲不吭。

冉煙濃調戲夠了,想到正事,走上前,仰著頭望著他,“我有一事叮囑你,容恪,等三日後留侯回陳留,你切忌,切忌切忌和他們一道走。”說完補了一句,“忌諱的忌。”

馬車回來了,煙雨朦朧的夜裏,有人唿哨一聲,馬兒停下,冉煙濃回望一眼,紙燈籠在房檐下飄搖,容恪意味不明地看著她,薄唇抿成了一線。

(二)

冉煙濃本想再找機會調戲調戲她的小郎君,結果淋了雨,沒像之前那樣在靈犀宮裏烤火喝姜湯,夜裏又一通吹風,翌日,徹底沒從病床上爬起來。

但只有三日功夫,不曉得容恪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沒有,她急得恨不得背插雙翼飛到他跟前。

明蓁又是數落又是心疼,長寧也親自跟在病榻前照料,用了幾貼藥,冉煙濃發了汗,就又想著活蹦亂跳出去了,刀哥正在院裏一邊數樹葉子一邊嗑瓜子,悠閑地坐在樹墩上。

冉煙濃找到刀哥,求他辦個事,還使了個拙劣的法子支走長寧和明蓁,冉橫刀一見,忙推手,“鬼混是不行的,妹妹你在生病啊。”

冉煙濃推了推他的手,“刀哥,我想見個人,你能不能幫幫我?”

以往疼愛妹妹的冉橫刀這回不依了,疑惑地看好戲似的上下將她一打量,不自覺摸了摸下巴,“你要見的……是誰?濃濃,你莫告訴我,你才這般大,心裏已經裝了情哥哥了。”

他這審慎的眼神差點在冉煙濃衣衫上燒出一把火,但冉煙濃卻不真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,和容恪是七八年老夫老妻了,還真不臉紅,“對。我要見他,刀哥你用你的名義幫我約他去。”

冉秦是想弄個兒子外交來著,但讓冉橫刀交的對象卻是容允,容恪就……檔次稍稍低了一點兒。但被冉煙濃一瞪,還是畏手畏腳地答應了。

園子裏的好白菜還沒長成,就開始想著爬墻找豬了……這什麽世道!

作者有話要說: 送大家一只小正太恪哥哥~

這是濃濃的夢境,除了恪哥哥,其餘的人都像npc哈哈

☆、夢·甜

冉大將軍之子遞拜帖到留侯下榻之處約人, 約的竟不是世子, 而是老三。

容允和容昊很為這不識貨的冉公子氣悶, 認定這貨將來難成大器,甩給容恪一個眼神,便冷笑著呵呵地走了。

人約在望江樓。

容恪不知道他哪裏得罪了那位活閻王公子哥兒, 但還是去了,望江樓二樓的雅間,冉橫刀正坐著喝小酒, 一見容恪,忙招手喚道:“過來過來。”

容恪雖莫名所以,但還是聽話地坐過去了,他籍籍無名, 沒權沒勢, 大將軍之子主動攀交,實在不好拒絕。

才一坐下,冉橫刀便朝一道粉紅紗簾裏喚道:“妹妹,人來了。”

接著,冉煙濃便踱步而出, 特意裝扮得明艷大方,海棠般漸紅染白的留仙長裙,廣袂拂風, 秀發挽成蓬雲似的墮馬髻,容恪一眼看過去,宛如撞上了一朵煙霞。是那個調戲他的小妖女。

沒等他起身就要走, 冉橫刀地飛快地一派桌,往後退去,“你們聊,哥哥給你守住樓梯,不許人上來,也不許他下去。”

冉煙濃為刀哥的懂事很感激,等他人一走,見容恪也有了離意,她忙拽住了他的手,容恪又要掙紮,冉煙濃只道:“你想好了麽,是要跟著留侯走,還是留下來?”

容恪蹙眉,“我不隨著父侯走要去哪?”都是名不正言不順。

冉煙濃知道他的意思,記得以前容恪說過,那時候,他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。

她定了定神,往少年容恪的眼睛裏凝視去,緩慢笑道:“小郎君,其實你笑起來時要好看許多。”

容恪不自然地抽開了手,“胡說八道。”

小少年不禁玩笑,才一下耳朵就紅了,冉煙濃摸了摸下巴,小心翼翼地將頭往下一點,“我見過你笑的。連著兩晚都在夢裏見著你了。”

容恪:“……”

“冉二姑娘就是為了來同我說這個?”

“當然不止是這個。”冉煙濃披著披風繞到他跟前,“三郎,你願不願意在上京多留幾日,我想帶著你到處玩。沒有留侯,也沒有你兩個哥哥,就只有你和我,倘若你願意,那就晚幾天再走,我讓人將你平安送回陳留。好不好?”

容恪抿了抿唇,似有些掙紮,沒立即答應。

冉煙濃笑著,食指戳他的胸口,不著痕跡地將他那點旖旎的隱私戳開來,吐氣如蘭地靠近他,“我知道,你也夢到我了,是不是?”

“……”

她笑靨如花,眼裏滿滿寫著喜歡,容恪有點不敢對視,她的眼眸裏有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炙熱和……情濃,不像是小姑娘過家家,而是很認真地,再聊和他的“大事”。

容恪在這種事上完全被動,沒有主見,他無法說出拒絕的話,也無法接受,冉煙濃只好使出最後一個殺手鐧,“恪哥哥……”

他的神色微微一變,像著了道兒似的,微訝地垂眸,冉煙濃就勢在他的薄唇上咬了一口,這一口咬得不輕不重,容恪差點羞憤地將她從望江樓推下去,冉煙濃緊緊抱住了他的腰,笑吟吟地道:“好了,我就當你答應了,回頭我就找皇帝舅舅說說,讓你留下來。我太開心了……”

容恪的手緩緩擡起來,莫名其妙,停在半空,“你方才,叫我什麽?”

“恪哥哥啊。”冉煙濃有點好笑,她現在實際年齡比他大多了,於是換了一個,“三郎?三哥哥?容郎?你喜歡哪個告訴我。”

少年臉紅起來,一個都不喜歡。

(三)

齊野也是真疼冉煙濃,又或是對容恪有幾分興致,沒二話,便攛掇著容桀等人回陳留,單單將容恪留下來了,冉煙濃很興奮,又讓刀哥以自己名義給容恪下了好幾個帖子。

約他到君山游玩、戲水,約他垂釣,約他在外烤雁子,刀哥不近不遠地跟著,眼看著兩人踏上小舟,冉煙濃撐著竹竿將船滑遠了,任是冉橫刀在岸上怎麽叫喊,她們都不肯回頭,氣餒地一腳踢出一塊石頭,“沒心肝的濃濃!”

終於將聒噪的刀哥甩在耳根後頭了,冉煙濃笑著拍了拍手掌,將竹篙擱在這頭,見容恪臉色冰涼地坐在船裏,坐姿頗有幾分乖巧,等人垂憐的意味,她忍俊不禁地撐著手,將臉頰輕輕湊上去,“三郎,咬我一口好不好?”

她嘟了嘟自己的唇。

容恪看了她一眼,眼睛裏泛起掙紮,他皺眉道:“二姑娘才十二歲,容某不會占你便宜。”

“那要是我及笄了呢?你咬不咬?”

她就開心這麽逗他,可好玩了,少年郎一點一點紅了耳朵,冉煙濃就窮追不舍,“你昨晚,到底有沒有夢見我?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夢見了?”冉煙濃扶著船舷大喜,差點沒翻船,“夢到我什麽了?”

容恪不說話,耳朵紅得要滴血。

盡管他還是這麽副稍嫌清傲冰冷的姿容,可正是這樣,才臉紅得可愛。要不是她確實太小,她真想壓著人在這裏辦了,簡單粗暴,順理成章地將人扣押在魏都,再也不還給容桀了。

“你不說我也猜得到。”冉煙濃給他一個“萬事盡在老娘預料”的眼神,看得容恪差點從船上跳進河裏。

游山玩水,幾日過得卻快,除了冉煙濃占用他的時間,皇帝不時傳召容恪入宮,但大多沒什麽事,一轉眼,分別在即,冉煙濃不舍得讓他回家,容允不知道會用什麽把戲玩弄他,一想想她都難受。

那天她讓婢女假扮自己在屋裏躺著,自己獨行到郊外送別容恪,皇帝親自備軍,此時他們已摩拳擦掌準備要走了,冉煙濃卻還不舍,輕輕拽了拽容恪的衣袖,他低下眼眸,只見眼前明眸皓齒的小姑娘,眼眸如秋水般清澈,兩腮粉紅,顏如丹朱,他心弦一動,忍不住喚了一聲“濃濃”。

她驚訝地擡起頭,容恪清咳一聲,不自然地要抽開手,“我該上路了。”

冉煙濃攥著不放手,“那你、那你還回來麽?”

他沈默了。

冉煙濃急急地扯住他的衣袖,“不行,你要回來,要娶我。”

容恪似沒想到那個姑娘膽兒這麽大,當著這麽多男人敢如此說話,但冉煙濃無所顧忌,夢中一切都是虛幻的,就算死了,也最多醒過來,她就不怕威脅他,“不能嫁給你,我就……死了把屍首給你。”

周圍人不寒而栗,瑟瑟縮縮地將圍巾拉上臉。

一層風雪裏,容恪披著的狐裘軟氅被吹開,他無奈且震驚地看著冉煙濃,竟不知該說什麽。

“三郎……娶我好不好?”

她搖著他的手臂,可憐地噙著淚水,不眨眼地盯著他。

容恪抿了抿唇。

好半晌之後,風雪又是一陣淒緊,他陡然握著女孩的纖腰,俯身含住了她的嘴唇。

……

冉煙濃被一陣濡濕弄醒了,一睜開眼,正好是他夫君趁她睡著了在親她。

想到夢裏的少年容恪,不覺好笑,真就歡喜地笑出了聲,容恪沒想到睡到一半人醒了,以往她都睡得很沈的,眼眸裏掠過一抹懊惱,正好教她瞧見了,輕輕翻過身,將他壓在了身下。

“恪哥哥。”

容恪看著她瀲灩開的笑容,明媚而豐潤,不覺彎唇,“做了個美夢?”

“對。”冉煙濃啄啄他的嘴唇,將夢裏的一切都同他說了。

容恪聽了,失笑道:“我有那麽不知事麽。”

冉煙濃若有其事地頷首,“你有啊,還……很不解風情呢,我可是對你各種誘惑,才終於上鉤了。”

容恪伸手蓋住了額頭,有點無力解釋。

夢境和現實到底是有偏差的,他很清楚,從她在那個雨夜裏將手絹塞給他,他就跌入了留著少女香的溫柔鄉裏,怎麽可能……拒絕。

冉煙濃又翻過了身,拉上被子合上眼睛。

容恪悄然抱住了她的腰,“濃濃?還睡?”

薄薄的窗紙洩出一線暗光,天已快亮了。

冉煙濃彎了彎嘴角,“再睡一會兒,說不準能把夢接上呢。”

容恪笑而不言,目光纏綿地看著冉煙濃,似一團火焰……

……

冉煙濃這個夢還真就接上了。

神奇的是,這回已經是四年過去,容恪早回了陳留。她一覺醒來時,公主長寧正守在她床榻前,冉煙濃一下床榻就四處找鏡子,古銅的菱花鏡裏,映著一張少女面孔,肌膚白嫩姣柔,如花樹堆雪。

“娘,我十六歲了?”

“……對啊。”長寧還怕女兒生了一場病,人都病糊塗了,上前又摸了摸她的額頭,怪異地喃喃,“不是已經退燒了麽。”

冉煙濃激動地差點飛出院落,還是長寧非要攥著她,冉煙濃便靜下來,不著痕跡地打聽容恪的消息。

長寧笑道:“對了,聽說留侯有意讓自己的世子上魏都來向你提親呢。”

盡管是在夢裏,冉煙濃也有點女兒嬌羞的,她太想嫁給容恪了啊。

冉煙濃激動地握住了母親的手,“真的麽?”

“對。”長寧點頭,笑道,“你不是還喜歡他麽,還偷摸著讓你哥哥幫你去約人,真是……”

冉煙濃輕笑,用兩只手捂住了臉頰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一群npc圍繞著主角各種神展開……

☆、夢·闌

(四)

暌違四年, 容恪又回到了她身邊。

冉煙濃很歡喜很歡喜, 都做好待嫁的準備了, 可沒想到到頭來上他家提親的卻是容允。

世子……容允……

冉煙濃怔怔地,差點沒打碎手裏把玩的琉璃盞,靈犀好容易才肯拿出自己的寶貝給冉煙濃把完, 哪能讓她砸了,忙將琉璃盞搶回手中,冉煙濃怔怔擡起頭, 看向明蓁:“姑姑,容允上我家提親了?是世子容允?”

明蓁點頭,無奈道:“確實是容世子。”

晴天霹靂。冉煙濃都忘了,她指使容恪晚走, 不經雪山, 可不就將後來的一切全都改動了?容允沒有遭受反噬,還沒有死,他還坐在世子位置上,那容恪豈不就……

“姑姑,那……容三公子呢?”

明蓁蹙眉道:“也來了魏都。”

來了就好, 她要去見他。冉煙濃逃出了靈犀的寢宮,急忙趕回府去。

但晚了一步,容允已經帶著人走了, 她飛快地沖入正堂,只見爹娘和哥哥都在,她香汗濡濕了鬢發, 狼狽地沖入堂屋,“爹,哥哥,你們替我答應了容允?”

“怎麽說話的!”冉秦虎著臉道,“還直呼世子名諱?”

冉煙濃轉向刀哥,“你知道我的心思的。”

冉橫刀無奈地一嘆,“妹妹,縱然我心裏明白,但也不能把你往火坑裏推。雖然我和爹都沒有立即答應容允,但你和容恪……是不能的,他什麽身份地位,配不上你啊。”

沒想到一貫最離經叛道的刀哥何時也有了門戶之見,冉煙濃氣得跺腳。等冉秦和長寧訓斥了她一頓便走了,冉橫刀偷偷摸摸地後腳跟上冉煙濃的步子,小聲道:“濃濃?還氣著呢,哥哥不是顧著爹娘在場麽,我偷偷幫你約了容恪,今晚月上柳梢頭,在瀛洲島的十八號畫舫,你記著,晚上照例找那個丫頭假扮你,哥哥帶你出去幽會。”

“……”

冉煙濃真聽了刀哥的慫恿,一想到闊別幾年又要見到容恪,她滿腹疑問,百感莫名,好容易等晚間偷溜著摸出門,見到畫舫裏獨坐地一截剪影,冉煙濃的心驀地提到了嗓子眼,她給了刀哥一記眼色,便撩開船紗,走入了畫舫。

河水粼粼,暮春時節,暖氣拂得濕潤的草香卷在一湖碧水裏,花色香氣一搗,濃郁似酒。月色灑滿了他的不著纖塵的白袍,如琢如磨的臉頰,出落得更是鋒利。

可,這不是她記憶裏的容恪。

二十歲時,他來上京,那是個溫柔愛笑的男人,不是眼前這個冷漠得仿佛隔了一層霧的模糊人。

戲謔、促狹的念頭都飛到了天外,她緩緩地勾住他的手掌,不待說話,容恪撂開手,低沈的嗓音浸透了滄桑,“容允上你家提親了,很快地,賢王也會坐不住。”

冉煙濃怔怔地,“三郎……”

容恪自嘲地笑笑,“你覺得,我能拿什麽同他們比?”

冉煙濃楞了。

他約來她,不是為了商討怎麽反抗指婚,而是……而是為了訣別?

容恪取出了袖間的繡帕,還給她,“這是你送我的,還給你,今後也免生誤會。”

冉煙濃不解,反問:“看著我的眼睛,你再說一遍。”

容恪深深吸氣,果真就擡起眼瞼,直視著她又重覆了一遍。

“王八蛋。”冉煙濃氣得一個耳光抽過去。不知道為什麽,夢裏的她覺得格外委屈,並不像是自己的情緒,抽完了就楞了。

她好像……沒打過容恪。

愛還來不及,怎麽可能舍得打……冉煙濃看了眼手心,別說他的臉了,她的手心都紅了。

容恪半邊俊臉紅得沁出了血痕,她愕然地撞入容恪的眼波裏,不是漆黑的墨,而是幽深的……藍。這幾年,徐氏和容允兩兄弟,包括留侯容桀,都是在變本加厲地迫害他是麽?怎麽會讓他變成這麽一副模樣?

這哪裏是她的容恪?

冉煙濃哽咽了,將臉埋入腿間,抱著膝蓋掩面哭泣,肩膀抽噎著顫抖,像朵不勝寒風的嬌花,楚楚堪憐,容恪皺了皺眉頭,指腹才碰到她柔軟的發,萬千心事無法坦白,很想、很想她。可是,他拿什麽來配她?

“濃濃。”

她埋著頭手肘一推,將他的手推開,就是不肯起來。

“我不配。”

“不許說!”冉煙濃擡起頭,惡狠狠地瞪著他。

容恪一笑,“我配不上你,所以……”

誰都可以說這句話,就是容恪不可以。冉煙濃一咬牙,將人一推,壓倒在畫舫上,容恪差點撞到頭,懵了會,她撐著他的胸口爬起來,“我不信。容恪,我才不信這是你的真心話,你要是真想同我斷了,把那塊帕子托人送來就行,不必大費周章地要見我一面。”容允來求親,他跟來做甚麽?想必也是作了一番努力的。

“我只是想見你一面。”

冉煙濃俯身而就,吻住他的嘴唇,“唔”一聲,容恪兩只手要抓住畫舫裏頭的橫木,被冉煙濃控住了,這回她可沒留情,用力地吮咬,將他的嘴唇咬出血跡來,才撒開手,磨著牙告訴被蹂.躪得像朵落紅的容恪,“我很早很早以前,就想對你這麽做了。”

“容恪,我喜歡你,愛你,只此一家別無分號。別說容允和齊鹹,他們綁在一起我也不會多看一眼。”

“我就是喜歡你,你沖冠一怒也好,窩囊地要跟我說分開也好,我還是只喜歡你。”

“今夜我就把你辦了,你給我等著……”

說著,冉煙濃利落地抽開了他的腰帶,將他的衣裳飛快地剝了幹凈。

容恪一直還沈浸在驚訝之中,仿佛不相信自己怎麽被一個女人騎在身上各種欺負,可是……竟沒有力氣推開。“濃濃,別沖動,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。”

冉煙濃才不想後悔,大不了等把他吃幹抹凈了,她從這畫舫上跳下去,夢醒了,他還是她親親夫君。

鑒於男人太聒噪,冉煙濃一嘴啃住他的薄唇,再度用力地撕咬起來。猛然地一痛,冉煙濃長長地呼吸一聲,容恪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,驚惶地推開她,可是……可是晚了……沒有抗拒,只有沈淪。

……

冉煙濃又醒了。

這一次,原來是他夫君的手在她的下面作亂,冉煙濃紅著臉醒過來,哭笑不得地推了他一把,要說怎麽會這麽勁辣,前因後果都不成立,局勢也不明朗,就把人……給辦了?

原來都怪他。

容恪的手退回來,微微一笑,“濃濃,告訴我,這又是什麽好夢?”

冉煙濃嬌滴滴地橫了他一眼,然後將這一段又說了。

容恪越聽越不對,沈吟著勾起唇,“以我的身手,能讓你……霸王硬上弓?”

“夢嘛,都不通的。”冉煙濃笑靨如花,水眸如星,“更何況,這麽好的送上門的機會,哪個男人會拒絕?容恪啊容恪,別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了,我睡著了你還想著使壞呢。”

她的手指在他的臉頰上一點,窗外已大亮了,冉煙濃撐了個懶腰,“不如先來出門走走。”

容恪問:“不想接著把夢做完了?”

“不做了。”冉煙濃搖頭,“夢裏你太窩囊了。我估摸著根據尋常話本故事的發展,最後我該嫁給齊鹹或者容允,要不我就跳河上吊……那不就慘了。”

江南的好風光柔軟而多情,碧天澄湖,花繁柳盛,劃船出去,不多時便采了一船蓮蓬,啾啾和綿綿在岸上搭土做城墻,船行入藕花深處,紅香綠玉之間,被晌午的光一照,湖上霧色都迷蒙著緩緩散了。

容恪將船槳放在甲板上,冉煙濃已經剝了一籃子蓮子了,容恪撿起幾顆,餵給她,“濃濃,我替你將夢做完吧。”

“嗯?”

容恪溫柔一笑,接著她的夢,講了一個故事。

……

畫舫上醒來之後,只留下了容恪一個人。

滿船狼藉,本以為是一場如花夢境,可低頭一看,身上到處都是紅痕,被她咬的……要不是感受到她確實是個處子,容恪簡直要懷疑世上可真有這麽彪悍的閨中大姑娘。

簡直是……

他碰了碰被她吸腫的嘴唇,心頭升起一個念頭——

“不能嫁給你,我就……死了把屍首給你。”

容恪忙穿好衣裳走出畫舫,水面平靜,偌大的瀛洲島沒有一個人,他越想越害怕,“濃濃!”

喊了十幾聲,沒有人應答,他只好沖出瀛洲島,守門的告訴他沒有人出去過,昨晚整個瀛洲島只有他們兩個客人。

容恪差點腿一軟就摔在地上,平生第一次領略什麽是真正的窩囊……就算是被父侯忽視,被徐氏暗設毒計,被容允和容昊托人毒打,那也沒什麽,他平生只有一樣最珍貴的最想守護的,就是他心愛的濃濃。這是世上最後一個對他好的人了。

他簡直失魂落魄地回了瀛洲島,望著微瀾的湖水,心中一片死寂。

腳踩到了堤岸邊沿。

“容恪!”

身後一聲暴吼,他回眸,只見冉煙濃抱著一把柴火轟然砸地,她暴怒地跳了過來,容恪一把將人拽入懷裏,像要將她揉入心口,融為一體,冉煙濃懵了,好半晌,她揚唇道:“你方才……是以為我跳湖了,要殉情麽?”

容恪抿了抿嘴唇,“不是。”

“哦。”她不信。

“我以為你跳湖了,下水去找你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,至少撈上來,與我成個冥婚。”

他聲音啞然,冉煙濃一怔,忙松開他,“你再說一遍!”

容恪用啞得恍如哽咽的聲音重覆:“你不論活著,還是死了,都是我的。”

“我再不把你讓給任何人。”

夙願得償的冉煙濃胸中有酸甜的水冒起來,好像每個字都讓她的心更甜一點,再甜一點……

她將人推到畫舫裏,容恪有點莫名其妙,不知道她的心意,不確定她是否真要和自己一起面對,冉煙濃飛快地啄了啄他的嘴唇,“三郎,你快咬我一口。”

這回,容恪真的就咬了她一口,兩人纏綿地親吻在了一起……

這還沒完,等從瀛洲島出來之後,冉煙濃失了身子,被眼尖的明蓁瞧出了端倪,長寧再一逼問,冉煙濃便什麽都招了,長寧險些厥過去,冉煙濃忙給她順氣兒,等氣順了,長寧才道:“那奸夫是誰?”

冉煙濃羞赧地垂眸,“娘,你別罵他,是我強.暴了他。”

“……”

長寧這麽知書達理的女人也忍不得險給了她一記耳光,但冉煙濃就說了,“我非他不嫁的,遲早、遲早的事兒。”

長寧就呆了,這麽大的事瞞不住冉秦,冉秦一聽完,便提著劍要找容恪單挑,要廢了他一雙腿。

結果鎩羽而歸。

冉秦愈發神色不悅,又不甘心自己竟勝不過一個毛頭小子,回來後冉煙濃大獻殷勤給他捏肩捶腿,求他順水推舟給容恪謀個差事,以他的本事,不用幾年就能出頭了。

冉秦心說也是,要是只論門第,實在目光狹隘,容允設計誆容恪的時候,他就知道他不是個東西了,賢王說話做事都慢半天,是個溫吞性子,容恪……說到底是女兒自己要用強,他頂多半推半就,女兒把人家給糟蹋了,不負責也不行。

但當然冉秦沒立即答應,只哼了幾聲,便向齊野說親事去了,齊野一聽,“這恐怕不妥吧,來求親的是容允,朕要將濃濃許給容恪……恐怕要失了留侯的心。”

冉秦揮手,“容桀不服也有我,左右都是他兒子,肥水不流外人田,何況濃濃確實喜歡這個容恪,陛下也知道他早幾年就有打虎的本事了,武藝不遜於臣,不如皇上開個金口,替老臣允了這樁婚事,至於容允世子,魏都自有名門淑媛,多得是身份才德高於我們家濃濃的貴女,皇上有心,再指一個給他便是。”

這話倒頗合齊野心意,便答應了。

擇日,給了容恪一個留守魏都的六品小官,先打磨著,另給他和冉煙濃賜了婚。

冉煙濃可喜歡了,約著容恪出來見面,他也是,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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